宋理宗下(6/7)

作品:《史鉴

走。盖一苇之可杭,无重关之足,江东之险,不在此悠悠之带水明矣。

险不在此,则其立国而不可拔者,固有在也。昭烈有汉中,而曹仁乃却;刘弘镇襄、汉,而琅邪乃兴;桓温缚李势,而氐、羌不敢内犯;张浚督荆、襄,二吴争秦、巩,而女直息其南窥。

其亡也:秦灭巴蜀,而捍关破,鄢郢举,走楚于吴,而楚以熸;魏灭蜀汉,迫西陵,王浚因以兴师东指,而孙氏以亡;宇文氏灭萧纪,下萧岿,而隋人南渡之师长驱无忌;宋俘孟昶,下高季兴,而南唐之灭易于摧枯。以是验之,江东之险在楚,楚之险在江与汉之上流。恃大江者非所恃,弃上流者弃其所依。得失之枢,未有爽焉者也。

盖吴、越,委也;江、汉之上流,源也。以攻者言,从源而输于委,顺也;不得其源而求诸委,逆也。应援之相踵,刍粮之相济,甲仗车牛之相辅,顺以及之,而军无中匮之忧。顺而下攻,易也;逆而上退,难也。

知进之易于攻,而退之难于却,则人有致死之心。此横江而渡者之无成功,而凭高以下者之得胜算也。以守者言,击其头而手足应,制其手足而头不能援。江与汉之上流,刍粮之所给也,材勇之所生也。

故吴、越虽已糜烂,而巴、蜀、湘、粤,可阻险以争衡;上游已就沉沦,则吴、会、越、闽,先魂夺而坐毙。

苏峻据石头,而陶侃、温峤率江、湘之义旅,掩取之如笼鸟;侯景陷台城,而王僧辩、陈霸先以脃弱之粤人,网举之如游鲦。险在千里之外,而机应于桴鼓之捷,古今辙迹,无有不同焉者。

然则宋当理宗之世,岂其必亡哉?弃险以自亡,而贾似道之罪,不可胜诛。非但其纳款(拖雷)[忽必烈]而背之以召寇也。以贿赂望阃帅,以柔媚掌兵权,以伉直为仇仇,以爱憎为刑赏;于是余玠死而川蜀之危不支,刘整叛而川蜀之亡以必,吕文焕之援绝而阳逻之渡不可复遏。

迨及临安已破,江南瓦解,扬州之守犹岿然而存。江、淮之堑,不足以固江东,势所不趋,非存亡之纽明矣。故知险者,知天下之大险也,非一山一水在眉睫之闲,见为可恃,以使人骄玩者也。

以南为守,而失汉中、巴、蜀,以孤江、湘;以北为守,而失朔方、云中,以危河朔。北倚南之资粮,而徐、泗无衔尾之运;南恃北之捍蔽,而相、魏无屯练之兵;虽英主不能以抚中夏,况中材而际运会之屯者乎?故险者,非可恃也,尤非可弃也;此千秋之永鉴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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