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文宗下(2/5)

作品:《史鉴

有常典,官有定司,固非好恶欲伸,唯己所任。一大臣进,而望风饰行以求当于端揆者,千百其群也。言论相符、行止相应者,不使退就衔勒,奚必利民而卫国,特以竞胜于异己耳。苟可以取盈,然且破法而为非常之举,汲引而怀取必之心,则唯以所好者之升沈为忧喜,而君父生民或忘之矣。质之夙夜,讵可云精白乃心乎?

夫德裕之视宗闵,其得失迥矣。而内不能却崔潭峻、王践言之奥援,外不能忘牛僧孺、杨虞卿之私怨,则使文宗推心德裕,使汲引其所好者置于要地,而宗闵不敢或违也,终不可得。

其后武宗亦既独任之矣,未久而白敏中、令狐绹复起,以尽反其局。岂非德裕乘权之日,恃主知之深厚,聚朋好以充廷,而不得志者如伏火石中,得水而爆烈哉?

夫元祐亦犹是也,皆为君子者进则呴呴、退犹跃跃,导人心于嚚讼而不可遏也。以宰相之进退归人主,以卿尹之黜陟归所司,正己尽诚,可则行,否则止,绝新进之攀附,听天命之废兴,虽有小人,何所乘以自立为党?其不然也,而曰“不可以责群臣”也,无惑乎温公之门有苏轼诸人之寻戈矛于不已也。



杜牧愤河朔三镇之跋扈,伤府兵之废败,而建议欲追复之,徒为巵言,贻后世以听荧耳。牧知藩镇之强在府兵既废之后,而不知惟府兵之积弱,是以蕃兵重,边将骄,欺唐之无兵,以驯致于桀骜而不可复诘也。

且当太和之世,岂独河北之抗命哉?泽潞、山南无非拥疆兵以傲岸者。而欲取区区听命之州郡,劳其农而兵之,散其兵而农之,则国愈无兵、民愈困、乱将愈起。甚矣!空言无实,徒以荧慕古者之听,而流祸于来今,未有已也。

府兵之害,反激而为藩镇,势所必然,祸所必趋,已论之详矣。乃若杜牧所言有可取,而唐之初制尚可支百年者,则十六卫是已。

十六卫以畜养戎臣储将帅之用者也,天下之兵各分属焉,而环王都之左右,各有守驻以待命,盖分合之势,两得之矣。分之为十六,则其权不专,不致如晋、宋以后方州抚领拥兵而篡逆莫制也。统之以十六,则其纲不弛,不致如宋之厢军解散弱靡以成乎积衰也。

夫边不能无兵,边兵不可以更戍而无固心,必矣。兵之为用,有战兵焉,有守兵焉。守兵者,欲其久住,而卫家即以卫国者也;而守之数不欲其多,千人乘城,十万之师不能卒拔,而少则无粮薪不给之忧。

战兵者,欲其遄往而用其新气者也;一战之勇,功赏速效,虜退归休,抑可无长征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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