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宪宗中(1/5)

作品:《史鉴



岁丰谷熟而减其价,则者麇集,谷日外出,而无以待荒;岁凶谷乏而减其价,则贩者杜足,谷日内竭,而不救其死。乃减价者,小民之所乐闻,而吏可以要民之誉者也,故俗吏乐为之。夫亦念闻减价而讙呼者何民乎?

必其逐末游食、不务稼穑、不知畜聚之民也。若此者,古谓之罢民,罚出夫布而寘之圜土者也。男勤于耕,女勤于织,洿池时修,获藏必慎者,岁虽凶不致于馁;即为百工负贩以自养,而量腹以食,执劳不倦,无饮博歌咢、昼眠晨坐骄佚之习,岁虽凶不致于馁。

即甚乏矣,而采蔌于山泽,赁傭于富室,亦亟自计其八口之干粥,而必不閧然于河滨路隅,望价之减,以号呼动众。然若彼者,实繁有徒,一唱百和,猝起哀鸣,冀官之减价;乃不念价即减,而既减之金钱,顾其橐而何有也。如是者,徇其狂妄,而以拒商贩**里之外,居盈之豪民,益挟持人之死命以坐收踊贵之利,罢民既自毙,而官又导之以趋于毙。呜呼!俗吏得美名,而饥民填沟壑,亦惨矣哉!

卢坦为宣、歙观察使,岁饥,谷价日增,或请抑之,坦持不可,而商贩辐辏,民赖以生。知治道者之设施,固俗吏之所疑也。俗吏者,知徇罢民而已。故罢士不可徇之以谋道,罢民不可徇之以谋生。罢士惮登天之难,而欲废绳墨以可企及,则必陷于愚陋;罢民恤斯须之苦,而欲忘长虑以竞目前,则必陷于死亡。君子之弗徇之,尸其怨而不恤,诚有其大不忍者矣。



宪宗志平僭乱,李绛请释王承宗于恒、冀,而困吴少诚于申、蔡,韪已。有攻坚而瑕自破者,有攻瑕而坚渐夷者,存乎其时而已矣。当是时,国家积弱,而藩镇怙彊,河北其轮囷盘错以折斧斤者也。攻其瑕而国威伸,瑕者破而逆气折,故西川、江、淮叛而速平,唯其瑕也。

然而坚者自若,则以申、蔡逼近东都,中天下而持南北之吭,河北以窥朝廷之能否,故用兵之所宜先者,莫急于淮、蔡。吴少诚处四战之地,旁无应援,李师道殚力以为之谋,为盗而已,弗能出一卒以助其逆,彼瑕易脃,而国威可伸。申、蔡平而河北震惊,不于此而攻瑕,将安攻乎?

若当时之最宜缓而不可急攻者,莫恒、冀若矣。王武俊首听李抱真之约,发愤讨逆,功固可念也。而南有魏博以为之障,北有幽、燕以为之援,东有淄青以为率然之首尾,吐突承璀不揣而加兵,徒以资虑从史之逆,自取之也。自申、蔡而外,所可申讨者,唯淄青耳。

淄青者,南接淮、海,而西与燕、魏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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